FIRST
因成功拆除污水处理池而在小区声名鹊起,被推举为业委会主任后一干就是24年,兢兢业业付出从未拿过一分津贴,甚至自己贴了很多交通费、话费。如今早已经搬离小区,但5次申请换届改选一直无法启动,一直没能从业委会主任的岗位上“退休”。
近日,我们对上海“上大东村”的74岁的王建江进行了访谈,他讲述了担任24年业委会主任“痛和快乐”。
协调拆除污水池,他成为小区名人
早在上海颁布《居住物业管理条例》,也就是业主委会制度实施之前,王建江就因为牵头解决了小区污水处理池的问题成为小区的“名人”。他所在的小区落成于1994年,有800多家住户,在现在看来,属于老旧小区。
“以前我们这附近有个污水处理池,很影响环境,居民们都希望能拆除。当时就是我和铁路公安局的警官一起牵头去解决这件事的。”王建江曾在良工阀门厂担任过副厂长,与上海大学有业务关系,大家就喜欢跟着喊他厂长。
“之前我们厂一个热处理车间离与居民小区只隔着个弄堂,小区居民反映生产车间噪音大扰民。对此,我是理解的。我们将把靠近居民小区的一间厂房改为了仓库,平息了问题。”因为代表企业处理过跟居民小区的矛盾,王建江很善于换位思考,平衡多方利益。
“要给领导出难题,也要给领导以解决方案。“我们试了法律渠道起诉,也试了信访渠道反映。最终,经过多番协调后,这件事被市政管理部门特批,污水处理池得以拆迁。相关部门采用的正是他提出来的方案,拆除污水处理池不另建,将污水排入市政管道。
无论是居民还是被拆的企业对这一结果都很满意,而此事也为他后续担任业委会主任奠定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上大东村的小区名字是当年居民们投票选出来的
出于好奇尝试下,一干就是24年
“1997年,我已经调到市总工会保障互助会工作了。他们找到我,推荐我为业委会候选人,说我是市总干部,容易被大家接受。其实我推举的是上大办公室主任,但是他一定要让我当,说他来当副职。”
当时,上海刚出台了《居住物业管理条例》,王建江其实并不太清楚业委会主任的职责。“一来这是个新鲜事物想见识下,二来以为没多少实际工作要做。”几番推辞没有成功之后,他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的是,这一当就是24年。当了以后才发现,实际工作还真不少。
王建江所在的小区构成十分复杂,由平型关路669弄、801弄、北宝兴路660弄几个部分组成。其中的有的属于上海大学,有的属于医药局,有的属于航道局,还有的属于闸北区绿化局。不仅管辖单位不统一,房屋的性质也有所区别,有的是作为单位宿舍用的纯公房,有的已被居民买下来作为自有产权,有的则是拆迁农民的回迁房。
当上业主委员会主任后,王建江和业委会的其他成员一道,首先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区取个统一的名字。"因为就在上海大学东边,名字简单好记,后来‘上大东村’得票率最高。”
统一名称简单,统一管理就复杂了。所谓九龙治水,同一个小区分属不同的单位管理上问题多多,那究竟归属哪里能够把居民的利益最大化呢?业委会的成员们一方面听区居民意见,一方面寻求集中意见的方案。最终在民主集中之下确定了由医药局的房管所,原因是医药局的维修站就在小区里,方便管理,居民有需求可以及时响应。
这个管理一直持续到2013年,医药局房办改制,小区才找由商业化的物业公司接受。
“整整三年。”按照同样的思路,几年前在王建江的倡议下,上大东村的物业维修资金也从原本分属几个不同单位的账户统一转移到了小区名下,这其中涉及到大量的手续和流程,历时3年才得以办好。但随着房屋年限的增加,维修频率的增多,这一未雨绸缪的行动势必显现出更大的价值。
交通花费自己贴,24年没有报销过
尽管小区的维修资金也有600多万元,但王建江所在的业委会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怎么使用过这笔钱。“比如小区里的马路是跟着市政实事项目一起拓宽和修缮的,几乎没花钱。“他和业主委员多是企事业单位的领导干部,总是尽量想办法借助外部力量来为小区的基础设施做提升。
“虽然房龄超过了20年,但小区的维修费用基本上用维修资金的利息就能解决。”对此,王建江颇有几分自豪,在他看来,小区维修资金的使用一定要民主公开,项目要有业主签字后施工,验收要有业主签字后支付,绿色通道的维修项目,要居委会一起参与,如此才能保证业主的信任。他表示,自己担任业委会主任期间,最有成就感的就是沒有因维修资金使用被业主质疑过。
对于业主的维修资金是能省则省,对于办公费用也是做到了极致的“抠门”。“24年来,业委会的办公费用的支出仅限于买财务支票及刻章,满打满算没超过1000元。”几个业主委员不但没有津贴,也不支出办公费用。无论是出去办事的交通费用,还是联络工作的话费,都自己掏钱。
/为小区停车问题,业委会也协调过很多矛盾
可以被人委屈,但要尊重对方
没有被小区居民质疑费用方面的问题,但不代表没有人对他有意见。尽管二位副主任在管具体工作,王建江主要负责对外沟通,但他依然接到过居民的谩骂电话。
平型关路801弄四幢是1994年建的原住民动拆后的回迁房。10年后,房价上涨,近郊动迁分房比之前优厚。一些人就认为吃亏了,要找上海大学要补偿,又认为是危房,要拆掉重建。上大信访办主任就是业委副主任,故提出维修方案,学校也同意拿钱大修,但原住民不接受,提出能否大修时扩大点面积,被规划部门否定了。
后来,这四幢楼的居民不要业委会代表,为此打匿名电话责骂他。
“我知道是谁,但是我不会说。”对于小区居民,他认为,最重要的是尊重。这个小区居住人群比较繁杂,但无论是哪个群体,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去理解他们的需求,但也要保持理性,最大程度的避免激烈的矛盾冲突。
/小区外立面经历过二十多年时光的洗礼
五次提改选,迟迟不启动,老小区业委会后继无人
根据住建部印发的政策性文件,业委会的任期一般为五年以内,具体年限由业主大会在《议事规则》中约定,但可以连选连任。虽然并没有时间限制,但连任24年也是令人惊讶的数字。既没有津贴还要承受委屈,是什么让王建江为代表的业主委员们对这个岗位如此“恋恋不舍“呢?
“提了N次要求改选,房办居委不启动,但因小区住户老龄化严重,找不到合适人选一直拖了有许多年了。”王建江说到这个事更多的是无奈,74岁的他其实早在6、7年前就已经搬离了小区。
”我每次因为业委会的事给88岁的副主任家打电话都战战兢兢,遇到他家老婆接电话就会不高兴,说,他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找他干嘛?”第二届后,上大东村业委会的七位委员,一位已经过世了,日常管事的副主任已88岁了,最小的三位都74岁了。上大有博士楼是公房,故有一位公派委员还年轻,但只是开会时参会,不管小区事务。”目前,王建江最大的期待就是——早日改选。
事实上,很多老旧小区都面临着业主委员会后继无人的窘境。担任业主委员会,看起来好像有一定的权力,但实际上往往出力不讨好。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年轻人压力大,自身要发展,往往没有时间精力,退休的老同志就成为了业委会的主力。但想要找到又热心公益,又有一定组织管理能力,还在居民中有威信的实则不易。
上大东新村第一届业委会的成员,基本是原房屋所属单位的干部,故有较好的社会活动能力,往往能为小区争取来更多的资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年龄大了,有些搬去与子女同住,还有的寻求到了更好的居住条件,小区业委会一时间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而这也是全国很多老旧小区所共同面临的问题。
说出你的想法
老旧小区往往物业费较低,物业所能承担的职责业有限。甚至有不少没有物业,业委会的作用更为显著。如何发动更多的年轻人进入业委会担任职务,真正为业主服务?业主委员仅靠“为爱发电”的信念,没有真金白银的回报是否可持续?对此,你有什么想法,请在评论区告诉我们!
IN THE END
最后,我们也邀请王建江总结了几条24年业委会主任的经验,分享给大家。
01业委会成员一定要互相尊重,办事要出于公心,意见不统一前不要用表决机制。
02主任不要保管公章,必须有三人分别保管的章敲下去才能支付资金。
03维修资金使用一定要民主公开,项目要有业主签字后施工,验收要有业主签字后支付,绿色通道的维修项目,要居委会一起参与。
04要做群众需求的尾巴,不要做超前需求的项目。
05业委会要做沟通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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